中國煤炭報   2023年01月14日  M8版

臨近年關，已至深冬。臘月的西安城，冷風呼嘯。我開著車急著趕回家，但下班點趕上晚高峰，車輛只能走走停停。在城墻外等紅燈時，透過窗，看見車站旁有個炒栗子的小攤，爐火紅紅。攤主是位胡子拉碴的男人，站在鐵鍋前，掀動鐵鏟，不停忙碌。涼風中飄散著溫熱、質樸的香味兒，行人熙來攘往。我停車下來，買了一包，在車水馬龍旁，哈著氣，品嘗著栗子的香甜。在冬日的夕陽余暉中，喧鬧的世界透著一絲說不出的落寞。

不知從何時起，我開始了懷舊。舊書攤、古建筑，甚至不經意瞥見的炒栗攤，都會引起我對過去的回憶和懷念。

記得以前過年，母親早早地就稱上幾斤肉，然后搗碎灌制香腸，掛在陽臺上，等待風干。臨近年關，天寒地凍，自然是餐餐不離酒，加上又有臘制美味下酒，屋子里增添了許多歡聲笑語。暖烘烘的廚房里，一家人圍坐在一起，飯香四溢，燈火可親。有時候，大人們會先在灶肚里烤個饃和紅薯。他們將饃或者紅薯貼著灶壁，用小火慢慢烤，烤得里面熱、外面焦。待烤熟了，將其拿出來，拂去上面的草木灰，再拍打幾下，那種紅薯的香甜味兒、小麥面的味兒，還有隱隱的草木灰味兒，一下子就冒出來了。即便在長大之后，此番場景依舊是我心目中幸福的樣子。

今年，在工作生活上有一些不如意，心有時像一匹脫韁的野馬，向往著廣闊的天地，憧憬著明天，希冀著后天。想要突破，可深知自己有太多地方需要成長。我常常在深夜中，聽著枕邊的那臺收音機，靜靜思考。夜色如絲絨覆蓋，戴上耳機，耳畔傳來夜話主持人的聲音。他們講述、傾聽，用聲音安撫睡不著的人。間或，陽臺外不遠的鐵軌處傳來火車經過的震顫聲，一直傳到身下，屋內也跟著輕微地震動起來。

我必須承認，那些最為平常的家人陪伴和人間煙火，恰是生活最生動的情景，也恰恰最容易被我輕視和忽略。人有時候很奇怪，喜歡把眼睛朝上看，朝向看不到的遠方和虛無，而無視身邊最平淡卻最珍貴的人和風景。就像此時，外面寒風呼嘯，吃炒栗、飲清茶，也很好。人生在世，所要的不外乎這樣一份溫暖和安然吧！

吃完炒栗，我重新發動汽車，駛向家的方向。何須嘆別余暉盡，人間華燈才初上。前面的路比走過的路更重要……